死情缘是燕寒提出来的,就像当初他当时提出来那样,就那么一说,十分随意。随意到根本没让李迟归把这当回事,更别说他们本来就不合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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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迟归每天去外面和朋友们打架,不到日薄西山根本不想回来。燕寒每次冷着一张脸给李迟归上药,李迟归也黑着脸,呲牙咧嘴,就不肯服软。
“你要是看不惯当初说情缘作什么。”李迟归眉头紧皱,低气压道。
燕寒听了脸色更臭,使劲一提绷带,不管李迟归突然爆出的脏话,直接果断打了个死结。
收拾好药箱,燕寒把饭菜往桌上一放就抱着小狮子出门去了。饭菜尚温,李迟归抓了抓头,烦躁的踹了一脚脚边的箱子。最后还是端起了饭吃了起来。
掐准了时间一样,他刚放下筷子,燕寒就走了进来。
“下次再伤的这么重,没人替你收尸。”燕寒皱眉,收走了碗筷。
李迟归并未理会他威胁的话语,只是轻蔑的嗤笑一声。
况且最近在战场上遇见了一个医术好的妹子,比燕寒实在好的不能再好,不会乱发脾气也不会计较这那。
李迟归躺上床翻了个身,鼻尖是燕寒身上的凛冽风雪的气息,听到的是燕寒平稳的呼吸声。李迟归想着想着慢慢的眼皮开始打架,安稳的睡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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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寒抬眼看了眼前的两人,又低下头把湿了全身的正扑棱的小狮子从水里捞起来,给它擦干毛。
燕寒没抬头看互相眉目传情的俩人,他抱着干净的小狮子往屋里走,一边走一边说:“正巧我多做了一个人的饭菜,留下一起吃吧。”
李迟归丝毫不跟他客气,拉了秀坊女子就往里走。本来还有些拘谨的沧笙,听到这话笑了笑,大大方方挽着李迟归的手跟着进去了。
燕寒给两人拿了碗筷,对他们表示随意,自己却留下了小狮子出门采草药去了。
“你不吃?”李迟归拿起碗筷挑了个空档问正出门的燕寒。
燕寒身子一顿,拎着背篓只留下一句“吃饱了。”想了想,还是阖门而去。
屋里两人大快朵颐,打架本就是个体力活,别说男子,就算女子也得饿晕。吃完饭的李迟归随意将一块骨头丢给没被带出门的小狮子。
小狮子还是带了点嫌弃,却因没被燕寒投喂,不想饿肚子,才不情愿的啃起了骨头。看着扒拉骨头啃的小狮子,李迟归像是意识到什么,一抹笑也消失在了唇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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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门的燕寒被风雪一吹,清醒了一下。也拉不下脸面转身回去加衣服,最后还是拎着篓子去了军医那儿,询问他是否缺什么药材。
走在路上准备去采草药的燕寒肚子“咕噜”一声,给旁边路过的小师妹听见了,抬手就把嘴边正准备下口的糖葫芦塞过去。
“燕寒哥哥吃!”
拉扯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下了,看着小师妹一蹦一个脚印远去,燕寒咬下一颗糖葫芦被甜味儿腻的打哆嗦,却起了一丝饱腹的作用。
他每次做饭从来都做两人份,哪晓得今天李迟归带个女子回来,一点不带商量的。他若是留下来吃饭,三人估计都吃不饱,不如大度一些,反正雁门关就没有不饿人的时候。
到了地方摘草药的燕寒想了一些以后的更久远的事儿。
“说不定可以分开了...嘶..”他喃喃自语道,却因不小心被草药的剑齿划伤了手臂而痛呼。
正想起身离开的燕寒晕糊了一下,余光往后随意一瞥看到了狼牙军的服饰,不是太多。
他随口把嘴里衔着的草叶吐掉,嘟哝了一声“倒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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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迟归送走了沧笙才听到燕寒受伤的消息。走去军帐看人被包扎的好好的,就是一脸生无可恋听军医叨叨。
“你看看你,出门给我摘草药还受伤回来!你摘得还不够给你用的!你这是让我倒贴吗?!”军医揪着燕寒耳朵吼。
燕寒一脸无奈左耳进右耳出。最后李迟归领着燕寒回去美名其曰养伤实则嘲笑,军医也不肯罢休,一直唠叨到门口才放他们走,
往后的几天燕寒看见沧笙的时间直线上升,他也学聪明了,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,他也会做三个人的饭菜,然后拿着自己的,脚尖勾起小狮子甩到肩上去屋外吃。
天更冷了,小狮子吃的越来越多了,也是长身体的时候,从两手能抱起慢慢变成了缩在脚边的白毛团子,摸起来又蓬松又舒服。
不过不让除了燕寒之外的人摸就是了。
偶尔有天燕寒翻抽屉看见了微微有些泛黄的绷带,他想了想还是拿出来去扔掉了。他这才想起了,有了沧笙之后,他已经很久没有为李迟归上过药了。
那天晚上,沧笙没来。
燕寒依旧煮了三个人的饭,他自虐似的往嘴里塞,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来,心里却一阵恶心的发慌。李迟归也没说话,就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。
燕寒把碗一放,用筷子敲了敲碗沿“李迟归,”他喊了一声。
李迟归眼皮往上翻,瞥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听见了。
“死情缘吧。”
“死呗。”
屋里烛火明明灭灭,最终也没逃过燃尽的宿命。
出了门的燕寒转身到后院树林里扶着一棵树就吐了起来,食物撑到喉咙的感觉令他一阵恶心。
吐的天昏地暗的燕寒抹了一把眼睛,抑制那呛上眼眶的酸意,顿了一下,又被泛上来的酸水呛咳出了眼泪,“哇”的一声把胃里东西都吐了个干净。
胡乱擦了擦生理性眼泪的燕寒瘫靠在树上,看着寒星密布的暗色天际,自嘲笑道,“真难过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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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燕寒就向统领请辞离开雁门关,带上小狮子一起离开了苍云。告别了万般不舍的小师妹,豪情万丈的师兄师姐,燕寒没再回头看一眼,纵马离去。
燕寒离开的那天,李迟归带着沧笙回了苍云旁边的暂住地。两人日子过得还行,只不过两人都忙着打架,都没空回去做饭。
日子这么过了几周,姑娘家的心思终究不可能日日扑在打架上,想谈情说爱,花前月下的浪漫终不可避免。
当李迟归不知道第几次明着暗着拒绝了想要个孩子的想法时,他开始郁闷。离开燕寒跟沧笙在一起真的是个好法子么?
的确的,沧笙比燕寒会治疗,不会乱发脾气,但燕寒不会像沧笙这样缠着他要个孩子或者做些别的浪漫的事。
也许是一个月,或者更短。李迟归跟沧笙提出了分开,沧笙也不拖沓,利落的搬了出去。
李迟归回了苍云的驻军地,看着那曾经他和燕寒住过的地方,因为没人居住,少了几丝烟火味。
那晚上,他一个人躺在床上。屋外的月光爬到了窗柩上,鼻尖依旧是塞外的风雪冷冽,可他失眠了。
他开始承认燕寒在他心中确实是有那么一丝重量的。
他承认,他李迟归思念燕寒了。